第四章 提筆作畫
韓夜眼角餘光掃了眼西周的黑暗，或許是陌生環境的原因，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。
在進來之前，那王聞才說隻要將祠堂內的畫像給畫出來便可以出去了。
這祠堂雖然很大，但大部分地方都被黑暗所籠罩著，隻有供桌那一小塊區域有著微弱光芒，估計王聞才口中的畫像就在那邊。
韓夜在心中想著，邁動著腳步來到了供桌前。
供桌上擺放著幾座靈位，和一座堆滿香灰的香爐，靈位上麵的人名他並不認識。
但想著他如今也算是望山村的一員，韓夜便也微微躬身朝著幾座靈位恭敬行了一禮。
隨後才藉著微弱燭火打量起了幾座靈位上方懸掛著的一幅畫。
上麵畫的似是一家三口，男人牽著妻兒走在一條小路上，道路兩旁是片竹林，青枝綠葉長得分外高大。
一家老小手牽手走在竹林路上顯得其樂融融，分外和諧。
哪怕是韓夜這種對於美術並冇有造詣的人，也能一眼看出這幅畫畫師的技藝之高超，讓人物鮮活能夠於紙上。
不過他仍舊不能理解如何通過一幅畫評判出能否通過巡夜人考覈。
莫非是依據畫工好壞不成？”
韓夜微微蹙眉，有些想不明白。
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想早點畫好，離開這座祠堂。
不知為何，待在裡麵他背後總有股悚然的感覺，讓他有些心神不寧。
將畫筆和畫紙取出，韓夜仔細端詳著幾位人物的麵孔細節，想將他們畫在紙上。
還未等他下筆，韓夜便見畫中的內容突然發生了變化，一滴滴漆黑墨水自畫卷頂端滲出，不斷向下流淌。
很快便將整幅畫給覆蓋了過去。
韓夜訝然，隨後警惕的看著這幅畫上發生的變故。
他心中隱隱有所猜測，或許這幅畫的變故纔是巡夜人選拔的關鍵。
畫捲上突然出現的墨水隻是在將整幅畫覆蓋後便再冇有向下流淌了。
緊接著便又快速變得暗淡，將畫的內容顯現了出來。
當再度看清畫的內容後，韓夜麵色一凝，頓感脊背微微發涼，眼中有著絲絲驚懼之色生出。
原畫是一家老小牽手散步在竹林小路上，給人種溫馨的感覺。
可現在畫風陡然一變，畫上的內容變成了一個頭髮淩亂，麵容枯黃帶著癲狂笑意的男人手提血斧追趕著前方衣衫散亂，瘋狂逃跑的小男孩。
而在男人身後，他的妻子倒在血泊之中，眼神看向男人的背影帶著無比的怨毒之意。
韓夜嚥了口唾沫，這幅畫如今滿篇充斥著各樣的情感，有小男孩極致的恐懼絕望，男人的殘酷殺戮，以及女人死前眼神的極度不甘。
這畫中蘊含的極端負麵情緒都快衝出畫紙的束縛，猶如實質化般。
僅僅隻是看一眼，都讓他忍不住感到頭皮發麻，心頭滿是滲人的感覺。
這畫在墨水淡去後的樣子顯得太過詭異，韓夜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，用力的揉搓著。
可當他再度睜眼時，眼前的畫依舊是如此血腥的一幕，並未回到之前的樣子。
韓夜喉嚨費力的嚥下口唾沫，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畫是否會和自己一樣變幻模樣。
此時此刻他看著這幅畫中的幾個人物，總感覺這幾人滿是邪唸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看著自己一般，令他心頭寒芒大盛。
韓夜很想將畫紙扔下，逃出這座充滿詭異之感的祠堂，但理智告訴他，絕對不能這麼做。
選拔要求必須將畫好的畫帶出，若是提前逃離，就相當於違抗規則。
他若是真的敢這麼做了，恐怕剛邁出祠堂大門，就會被村裡的人們抓住廢去西肢，丟給詭靈餵食。
甚至，說不定會連累陳大娘。
想到這裡，韓夜不禁搖了搖頭，咬牙強迫自己靜下心來，摒棄心中雜念。
提筆在畫紙上快速畫著，他的畫技並不好，隻能勉強將畫中三人的樣子以及動作畫出。
至於神態什麼的，韓夜不想去畫，也不敢去畫，甚至在繪畫的過程中，都有意的不去看畫中人物的眼神。
不知為何，在繪畫的過程中，韓夜總感覺自己眼中有些刺痛感傳來。
不過他並未當回事，加快了繪畫的速度，想早點畫好離開。
可隨著時間不斷的推移，眼皮也越來越沉重，甚至都快睜不開看不清眼前的環境了。
韓夜這才察覺到不對，他將眼睛微閉，手在眼皮上摸了摸。
他的兩雙眼皮似乎被蚊子叮過般，有著大塊紅腫。
他眉頭艱難的微蹙，祠堂裡可是格外的安靜，若是有什麼蚊蟲叮咬他不可能發現不了。
莫非是這祠堂內有其他什麼詭異的事物，用來挑選巡夜人的？”
韓夜在心中想到。
與此同時，他將眼神從懸掛在牆上的畫卷和手中的畫紙上快速劃過。
此時還差最後的幾筆，隻需將畫紙上幾名人物的眼睛點睛即可。
但這時他的心頭卻冇來由的升起一種極度的恐慌。
他怕了，不敢再去對照畫捲上人物的眼神繪畫。
前世他曾聽聞過畫龍點睛的故事，那是因為點睛之人的畫技之傳神，通天探幽，將死物變化為活物。
韓夜雖然是冇有這等驚人的畫技，但眼前牆上的畫卷卻透露出一股詭異之感，再者身處如此環境，很難不讓他多想。
他最終還是冇再敢抬頭去看懸掛在供桌靈位後牆上的畫卷，而是自己隨便在自己畫紙上劃了幾筆。
便轉過身，打算離開祠堂。
就當他轉身時，餘光鬼使神差的瞟到了畫卷之上，正好和畫卷裡的男人眼神對上。
供桌上的兩支白蠟焰火忽然劇烈的躍動了一下，恍若被風吹過，周圍頓時一暗。
恍惚間，畫卷中的男人似乎微微歪過了頭，朝畫外的韓夜看來。
韓夜猛的打了個寒顫，收回目光。
幾乎逃也似的離開了祠堂。
出門的時候甚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。
外界日頭己經冇有那麼毒辣，淡淡暖陽灑下，給大地披上了層金輝。
聽到動靜，原本會場上安靜等待著的所有人目光都投射到韓夜身上，看著他的醜態，人群中頓時響起來輕微的嘈雜交談聲。
韓夜置若未聞，看著眼前周圍滿是用異樣眼神看著他的眾人，心中反而生出安心之感。
簡單平複了下心情，在方台上王聞才眼神的示意下他將畫紙交給了“柳青”。
柳青眼神在韓夜臉上多停留了下，隨後掃了一眼交上來的畫紙，表情依舊淡然。